2000-2004. Anthem to the Fading Youthfulness.

September 3, 2009

少年布爾喬亞的自言自語



一個十七歲年少生命體行走街頭如我
往復探尋榮格尼采卡夫卡杜斯妥也xxx之流所主張
天真純良自以為能找到
所謂存在意識主體概念自由抉擇的深度云云
我在
後工業化資本主義堆砌的台北市中心夢囈嚼舌
如同誠品書店台北車站星巴克咖啡聚散來去那群
自命不凡的布爾喬亞們一般抬高下巴
對著天空自言自語

事實上我漫步忠孝東路不知多少回
試圖將
每日晨昏往返往返此處朝九晚五為塞車煩惱氣餒的生物們
化作我對這城市的認同感
以抗辯電視機中政治人物天天呼喊用口號愛台灣
我的概念化的抽象化的自戀意象堆垛成
伊塔羅卡爾維諾或陳大為筆下那座
盡是魅影看不見的城市
這裡
混生著地球蟑螂地球黑貓地球吉娃娃還有亞利安星球人的死光槍
日復一日相安無事
倒有某群集標榜高級品味時尚風格進駐大東區
用標價和明亮櫥窗證明他們的信仰存在
支撐起一枚枚
幾乎虛妄並且已經形式化規格化標準化的後現代毒素

顯然電台電視報紙論壇掌握的公正輿論
只代表一種
強勢操作後的個人觀點偏頗立場內容立意皆可議的政治審判
呵我獨立街頭不在乎他們她們它們牠們
那早已經過濾掉政治不正確元素的一張張猙獰面孔
在這樣一個人人都是安那其中產階級布爾喬亞的城市裡
不管是假是真
人人都有機會上鏡頭經由電波放送全世界
在萬千華人廣大同胞面前大發謬論把詭辯無限上綱
(他們一個個都有許多博士頭銜榮譽學位作為階級分層的依據)
假造各種口沫橫飛針鋒相對的議題
我哀悼
踢開腳邊一團揉爛的報紙政治新聞頭版頭條
透過千度近視厚重瓶底眼鏡看著
摩爾和柏拉圖顯然失心瘋的理想國度在人們的舌尖綻放
建構出完美原型

如我這般一個
十七歲未滿卻喜歡作夢行走街頭的生命體只能
漫遊崇光百貨微風廣場大葉高島屋的誠品書店紀伊國屋
追尋楊照舞鶴朱天文朱天心村上春樹吉本xxx一類
所謂
老靈魂或枯槁荒人北海道羊男的浮華生活
我每日耽溺於
用理性邏輯與非理性詩句文字等等化妝自己蒼白面容
偽裝並且隱藏年齡我身為少年布爾喬亞
除了作夢更愛思考
(如果以奇異姿態坐在咖啡座前寫詩凝聚生命深度叫做思考的話)
我總抬高了下巴走在人群中睥睨乞丐、流浪漢、鄉下老太婆
自以為
讀完雪萊卡繆黑格爾聶魯達米蘭昆德拉還有三島xxx那掛
便得以掌握我所想望
色彩厚重鋪排堆疊出濃稠混濁色調如大雨滂沱而下的眾生相
冷眼嘲諷他們僅能隨城市的步調呼吸、生長、進化
一再一再新舊交替
我決定自己的方向拒絕與蒼蠅一同飛翔起舞
手執一枝鋼筆為這座城市夾縫中求生的生命們書寫
我的小說、我的詩、只因我愛所以我敢
以華麗姿態站立街頭自言自語

台北街頭的最大特色在於
抗議群眾永遠配備相同規格的白布條、奇異口號、蛋洗立法院
只為聲明些雞毛蒜皮的物價飛漲勞工政策立委素質低落云云
我不曾在乎任何
繁瑣雜事因為文藝哲學生命真理才是我的最愛
但我至少知道
一個真正愛台灣的布爾喬亞人類絕不會
登上宣傳車齜牙咧嘴大聲嚷嚷批評與己不合的理念信仰
任意玩弄民粹思想的偽道者顯然
不在我的視線之內
我一天一天蹲坐敦南誠品花崗石大廳張大眼睛
仔細欣賞此處來往的眾神野獸凡夫俗子
以及
被任意放牧的拜倫里爾克彌爾頓威廉xxxx飼養的經典著作
正恣意伸展它們僵直肢體放鬆著
深呼吸

忠孝東路街頭滿是來自不同地方的
少年中年老年安那其懷抱不同心思朝九晚五他們各自陌生
足跡代表資本主義的無疆界限制擴張毫不節制
以太平洋崇光百貨為起點玻璃帷幕一路拓展往信義計畫區
一顆顆富裕頭腦再不讀詩
現代舞蹈實驗劇場街頭搖滾是異教徒的儀式
他們失卻溫度
頂克夫妻端坐法國餐廳享用燭光
全然不知窗外的城市不曾停下它無止盡的進步蛻變一再向前
我可以預見自己未來
是安那其是中產階級是布爾喬亞體態渾然天成
只要我愛我就敢於面對
這裡一切無來由無道理無可辯解的都市生活態度
用盡所有腦中儲存的詞藻
去寫去描繪去具現
我這輩子賴以維生的大台北

一個十七歲年少生命體行走台北街頭如我
高舉知識份子虛假的優越感自以為凌駕上帝的全知
在這麼一座荒謬空無又抽象的城市中飄移消耗每一天
我不經意學會抬高下巴去蔑視地面爬行的所有匆忙
當股價指數催動血壓與心跳的節奏一而再再而三
所謂存在所謂自由都已不再重要
於是我收起高級布爾喬亞本該擁有的意識主體概念抉擇等等
闔上書本丟棄腐敗的反動因為我終於明白
無論我如何貼近黃碧雲陳克華羅智成夏宇的文字張力
天空也將不再傾聽我無端夢囈詭辯嚼舌論證
原來剝除了帶刺外殼後內裡的我只是
一個未成年愛假設虛妄事實耽溺思考的少年布爾喬亞
在閃耀資本光芒永恆不眠的台北街頭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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