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2004. Anthem to the Fading Youthfulness.

September 2, 2009

催眠



假裝自己正背負命運之類重量的
小說家端坐在微弱燭光前
意圖離開。
他非常仔細地揀選內面的自己

然後,故事幾乎如同文字亂綻地
叉開了:
「我的正面
 是關於一個長久生存在精神病院的
 清潔工般懸吊於
 現實與超現實交界處並且
 必須以相反方式使星球運行下去
 矛盾、空洞、卻
 不能不日復一日清除靈魂底部的穢物啊」
「眼見它們痛苦跳舞
 它們不足以稱為他們,你知道
 那也使我
 以及我的正面非常不安
 我必須哀悼它們
 一整個苦難又歡樂的馬戲班」

小說家凌空懸浮在燭光當中的
臉孔,十分平靜
所謂小說,是這樣一回事
他內心存放千百種不祥的預言
那是他的天份
作為痛苦自動宣洩的出口他只能幻想自己
端坐狹小黑暗房間
面對燭光,吐露所有戰慄的童話

如同被咒的卡珊卓拉。

「所以我的反面
 成天膩在窒死人甜香的咖啡館中
 用安逸、用圓舞曲、用浪漫主義
 書寫一則則
 為布爾喬亞服務的預言
 當然那絲毫無關小說完美與否
 我只是寫
 依據儲存釀造許多許多年的神話
 預知城市的未來」
「反面的我無所不容且
 無所不愛。我
 偏激地擁吻不現實的存在
 唯一我所不能觸及的是我的正面
 甚至他豢養的苦難馬戲班
 因為
 他除了自己看不見一切」
小說家
眼神空洞到足以放入一整座宇宙
他無法取捨任何情節
燭光晃動,宛如他的靈魂
沒有精準答案。

小說家假裝自己正背負命運的重量
意圖從巨大陳腐的過去中離開。
字典,攤開在昏黃搖擺的燭光底下
時鐘的兩枚手指安靜衰敗
夢境。
幻境。
冷去多時的黑咖啡
「然而,可能有些東西弄錯了
 我距離自己犯錯的時代太近
 即使正面與反面的
 我,得以回歸自身唯一的存在」
「不能再死一次。
 如此的我
 不可能發生的

依然是昏暗房間中微弱的燈光
宛若一切尚未開始:
小說家仔細地揀選內面的自己
他的故事如春天綻放似地叉開了……
在書頁,在小說的背面
在另一個可能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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